写在前面
这是我在2016年3月12日早上面对在日华人家长的微信语音讲座内容,在此跟有多文化的家庭的家长们分享。
第三文化孩子这个名称是社会学家作者 David Pollock 和 Ruth Hill Useem 的著作,也是 Ruth Hill Useem 从 1950 年开始为这种背景成长下的孩子取的名称。这本书是全球国际学校家长必读的一本书。
自从我读了这本书以后,我渐渐了解了自己成长中的很多困惑和挣扎,也理解了我困惑和挣扎的原因。原来我们所说的中西合璧其实就是一种第三文化孩子的行为哦! 我来给大家一个书里面对第三文化孩子的定义: 一个第三文化孩子是一个在自己比较关键的成长期的时候在父母的文化外面的环境度过。第三文化孩子常能跟各种文化背景的人建立关系,同时却不能完全的拥有任何文化。虽然每个文化的不同点会被融入一个第三文化孩子的人生里,TA 的归属感来源于跟其他类似背景的人的关系。
根据国际间交流的形式,第三文化小孩一般出于这几种家庭背景业:传教 (17%),从商 (16%), 政府机构 (23%),军事人员 (30%) 及其他 (14%)。 自从社会学家Ruth Hill Useem在1950年开始使用TCK 这个词,第三文化是被国际间的学者热烈研究一个课题。通常这些第三文化的人会比较认同其他同背景的人,不论国籍,甚至过于同国非第三文化的人。 你或许已经认识不少TCK,因为世界很多名人都是TCK。
我们中国的国父孙中山先生是一个 TCK ,他小学毕业以后是在夏威夷的英语环境里面完成他的中学教育。回国革命以后又在在日本生活过不短时间。他的很多革命的想法都是从他的跨文化背景的感悟和思考中来的。
美国最有名的TCK可能就是它的总统奥巴马。
奥巴马是一个混血儿,爸爸是非洲的肯尼亚人,妈妈是美国的白种人,诞生在夏威夷,在印尼和芝加哥长大。这是一个典型的TCK成长背景。他的第一任内阁里面有很多人也都是TCK。
TCK是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个课题,但是是我们需要意识到并认真思考的,因为现在世界越来越多在带领各个领域的领袖们都是TCK。越来越多TCK也开始站在有影响力或者权利的地位上。他们能够用他们跨文化的自身体验来解决很多困难的问题,因为他们能够跳出框框外来看一件事。单文化人往往被自己有限单一的视野笼罩了,但是TCK已经习惯从多方面角度和视野来看一个问题,也往往会有比较有创意的想法。TCK的人也比较容易跟各种不同背景的人快速的建立关系,产生认同和共鸣,也因此擅长建立关系网和解决人际关系中的冲突与矛盾。TCK是自然的外交官,因为他能够跳出主观和偏见,用理智而客观的眼光去看一件事。未来的世界将属于 TCK,因为这个世界正在快速的国际化,需要更多的 TCK 来解决因为各种文化冲击而带来的挑战。TCK 是未来国际公民的版本。TCK 自身的 TCK 背景本身就是一个最佳的优势,但是要是处理不当也会成为他一生的束缚。 接下来,我来解释为什么我对这个话题这么有兴趣和共鸣,也花了这么多心思了解这个话题。
我的故事
我是一个TCK,在11岁的时候跟两个妹妹移民到加拿大读书。我先生也是TCK,在12岁小学毕业的时候跟父母移民到美国。我们对新的文化的融入程度都因为我们对这个新地方的人的感受而有了巨大的差异。当年在温哥华的高中,我们姐妹是全校唯一的华人,我们的同学们都是曾经英国殖民地白人后裔,多多少少对黄皮肤的人有些种族歧视。当时他们看过或听过的中国人都是早年去北美修建铁路的没有文化没有教育水准的劳工。当初因为我跟妹妹的年龄不同,我们三姐妹的反应也完全不同。我出于反感,就决定不融入新环境,以我作为中国人的身份为荣。我喜欢听台湾的流行歌,看琼瑶小说,跟从台湾的连戏剧、卡通片。我二妹很受学校老师的关怀,也很喜欢新的环境,所以决定完全拥抱她的新身份,成为一个道地的加拿大人,热情的去跟同学学会如何塑造新的自己。我的小妹为自己黄种人的身份羞愧,每次全家人一起在街上走路的时候,她会故意地走到马路另外一边,不跟我们一起走,不想让别人认为她跟我们有关系。同样一个家庭的三姐妹,因为对于环境的不同感受和反应,都做出了不同的决定。所以虽然我记得一点儿中文,我两个妹妹把她们的中文忘记的一干二净,连讲都不会讲了。但是到了大学以后,我小妹突然想要寻根,因为大学里面的同学对她的亚裔身份非常好奇和友善。结果她修了东亚研究系,学了四年的汉语。她在加拿大取得了律师执照以后回台湾一所律师所,用最流利的中文工作,而且前两年她接手的官司从来没有输过,让我们全家对她另眼看待,因为她的中文基础是从零到我们全家最高标准的人。相反的,我的二妹一路不回头,她从麻省理工毕业以后就一直忙着做企业高管,创业,所以到现在汉语已经几乎听不懂了。
而我呢,却跟随老公回到中国,也因为孩子们进入国内的学校,跟着他们开始学习简体字和拼音,也因为微博的管理而一直提高我的汉语标准。我的先生呢,他比较像我的二妹的经历,因为被当地友善的朋友们完全接受而决定抛弃自己的文化而做一个道地的香蕉人。一直到他的公司派他回到中国工作以后,他才开始捡回他丢失的汉语和中国文化。
我跟先生都是全校唯一的华人,也都同时在移民大约一两年以后就失去了地道的中文发音能力,讲的英文跟本土孩子的发音一样,但是我们的出发点完全不同。我是因为不愿意被别人嘲笑而尽快改掉我的口音,而为千是因为有特别慈爱的志愿者老太太每周耐心的帮助他们姐弟补习英语的阅读和对话,他特别喜爱学英语而快速掌握了。
我们的孩子也是TCK。老大凯文是11岁的时候跟我们搬到中国,老二9岁,老三3岁。因为孩子们对新环境的反应不同,他们融入环境的程度也完全不同。
老大遇到了很友善的老师们和同学们,所以非常乐意的学习汉语,投入中国文化。老二在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强求他要带红领巾,但是他坚持拒绝了,也因此跟老师搞得很僵。老二在美国的小学里面天天对着美国国旗朗诵效忠宣言,这对他做美国人的身份有深刻浓厚的肯定。因为这件事,老师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有优越感,不合群,所以会在班里挑他毛病,羞辱他,跟他对立,而他越看到老师对他不好也越拒绝妥协。因此,他的适应过程非常艰难,因为他不认可来到中国的新身份,也不想对他美国人的身份不忠。
从我们的家庭来看,你能够看到TCK对于新文化、言语、和环境的各种各样的反应,也能够看到我们在人生不同阶段对于我们的第一文化,母语,还有第二文化和第二语言的态度。很明显的是,人生到了哪个年龄段要开始学一个语言都不会太晚。只要有几个关键因素,智商再低的人都能学会一个新的语言。等一下我会在讨论学习第二、三、四语言的时候用我们的例子做出分析。 今天因为时间有限,我想简单的分享TCK的特点。这些特点给我们带来优势,也带来挑战。要是我们能够正面接受我们独特的身份,就能够让这些优势帮助我们改变世界,为我们接触的文化带来不同的观点和视野,化解误会,建立双方彼此了解的桥梁。要是我们无法克服我们的挑战,将会不停的漂流各处,找不到归属感或安息之地。
TCK 的挑战
TCK的两个特点能够用两个 R 来形容: Rootlessness 与 Restlessness。第一个是“没有根”:很多TCK很怕别人问自己:“你从哪里来?”,还有“你的家在哪里?” 这是因为很多TCK不觉得自己是父母的老家的人,却也不觉得自己完全归属于新的国家。因此,很多TCK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会有很多有关自己身份的挣扎。他们能够从祖国人的角度看东西,也能体会他们的感受。同时,他们也能够从新国人的角度看东西,也能体会他们的感受,因此很容易成为两个国家和文化的理想桥梁。但是同时,他们也既不觉得自己属于祖国,也不觉得自己属于新国。所以TCK的“无根”状态就从这里冒牙了。他没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国家。
一个单文化的人对“家”有一个很简单的固定的定义,跟地理有紧密的关系。但是TCK对“家”的定义就不锁定在一个地理位置(因为他很可能会搬好几次家,或者会在好几个“家”里面来来去去),所以他需要从他建立的关系网上面建立他的归属感,从这些关系上定义他的“家”。但是这种身份的挣扎和对家的定义常会是一辈子要面对的挣扎。 就像我们家的三姐妹一样,在温哥华成长的不同过程中,都会比较认可自己的母文化或者新文化,也会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想要更深的探索自己另外的一个身份和文化。
第二个 R 就是 Restlessness,或者不安顿。一个 TCK 孩子往往会发现当他开始依恋一个地方的时候,他往往又要搬家和告别了,所以久了以后他不会太过度依恋一个地方,而是不断的会搬家。他们往往觉得自己现在的地方是一个暂时的地方,"等到他毕业了,找到工作了,结婚了,买房子了安顿下来了,等等.....以后才能安顿下来。”但是这种“安顿”往往从来不会发生。“现在”往往不够稳定,因为自己往往对过去有不实际的依恋,或者不断的期待下一个地方终于会感觉是一个家了。因此,TCK 往往出于内心的不确定状态和“无根”而不断的搬家和离开,到下一个地方。 多次的告别会让一个 TCK 很快的建立新友谊,也比较容易很快的就开始聊比较深和重要的事情,对肤浅的聊天缺乏耐心。这是因为很多 TCK 孩子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需要跟朋友告别了。
作者 David Pollock 说:“当有人问我们即使 TCK 有那么多的优势,他面临最主要的一些挑战是什么,我们会回答:“寻找自我和文化上的身份,还有处理未解决的丧失。”” 所以我们就从这两点开始谈 TCK。首先,一个 TCK 最少有完全沉浸在两个文化里面(有的 TCK 会多个文化背景)。这样的人能够以局内人的视野来体会双方文化的点点滴滴,但是却无法完全认同某一边的观点。我的老二凯恩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从小长大就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爱国的美国人,到了中国的学校的时候为了坚持不带红领巾而宁愿接受老师和同学们的排斥。但是他发现当他回美国在夏令营中遇见了一些对于中国人有偏见的美国人,他会很生气的去纠正,维护和跟美国同学辩论。有时候他会很气两边人的无知。回来中国以后,他也常会对于中国人对美国人的误区或偏见抓狂。我也记得他从学校回来会问我为什么美国会攻击北韩,因为他在美国学校学习的是英雄军人在帮助南韩抵抗共产主义的北韩。他也会在回台湾过节的时候听到台湾的亲戚把在北京学校学的“解放”说成“沉沦”。这些从不同文化角度和身份看待一件事造成的混乱,还有对自己身份的质疑和否定,都会给一个 TCK 带来很多矛盾和困惑。他们会惊讶单文化人的无知和偏见,但是同时也会在 TCK 中的矛盾和冲突中不断挣扎和提问:“我是谁?我忠于谁?”“要是中国跟美国打架了,我要站在哪一边?”
TCK 的社会需要
每一个人都有三个基本社会关系需要:归属,被认识,还有与别人的联结。对一个TCK来说,他能够很快的融入一个新的环境,却永远不能完全归属一个文化。他很容易了解其他人,因为他比较广的经历和视野能够让他更容易理解另一个人,并产生共鸣。但是相反的,他很难被外界完全认识,因为他的周围其实没有跟他有一样TCK多种身份的人。他也很容易跟别人联结,但是他也经历了比别人更多的告别。第三文化研究者David Pollock说:“一个TCK在20岁以前会经历比单文化人一辈子都要多的丧失经历。”
正因为一个TCK会更看重关系和友谊,他会很快的跟新人交朋友。TCK的生命里面一个不会改变的事实就是不断的在处理告别与联结。也正因为他经常需要告别,他最大的心理需要就是处理丧失。但是很多TCK不擅长处理丧失。他也会因为没有健康地解决丧失而不断的继续换环境,不断地告别,因为他已经不习惯长期安顿在一个地方的感受了。所以我想在这里讨论一下丧失的处理。这7钟TCK对于丧失的不健康的处理方法也是常见的处理方法:
回避者:他会避免去面对丧失难免会带来的难过情绪,直到有一天,他到达了“爆发点”,这些无法继续压抑的情绪会转化成为怒气爆发出来。
否认者:他会否定事情的发生或者任何丧失的存在,也不去承认或讨论他们所失去的。最后他们会被卷进没有经过疏导的经历,也会经历无法表达的悲伤。这样的TCK通常会在别人面前隐藏他们以前成长的背景和过程。
麻木者:他的处理方法就是:“我感觉不到。”他们拒绝感受丧失,把自己跟他们的情感隔离。这种麻木的方法不但只让他们感受不到痛苦,也会让他们感受不到其它感受,让他们内心的喜悦也被麻木了。
怀旧者:这种人的心思意念会继续徘徊在过去的世界里,他也因此无法离开。他拒绝承认这丧失,也不在心里告别他们,或者去迎接他的“现在”。因为他继续活在过去,他无法扎根在新地方,也会不停的讨论他的第三文化挣扎。他很难接纳眼前的处境。
忘记者:这种人的主要思路就是:“我好兴奋。忘记过去踊跃投入未来。”他们会把所有的精力和关注放在他将要改变的环境,因此忙的没时间处理丧失。但是大约6-12个月以后,他将会突然被大量的忧伤和后悔淹没。
假装者:这种人最优先的想法就是:“我不应该悲伤。”他通常觉得不允许感觉丧失。他们一方面在里面累积悲伤,一方面躲在热情的面具后面。但是最终他会习惯的把伤害或者痛苦推到这个面具后面,却无法直面真实的自己,或者表达或处理自己的悲伤。
坚忍者:他的主要想法就是:“我一定要坚强。我不要麻烦别人。”他们选择忍下来,拒绝透漏他们内心的伤感,因为他们惧怕看上去软弱,太敏感,或者累赘别人。最后,他们的情感开始窒息他们,让他们的心被一层苦毒的外墙包围,对于表达丧失的人,他们会发泄恼怒或不耐烦。
很多TCK会成为“不处理丧失”的专家。我们经常忘记处理丧失的行为往往会帮助我们跟我们所失去的保持联结。我们也经常忘记只有直面丧失带来的痛苦,选择去拥抱它,感受它,和处理它,医治才能来临。 最近很受欢迎的一部电影《头脑特工队》就是一个有关处理丧失的故事,还有为何伤感需要被接受和处理才能让喜乐有更深的意义。这两篇博文里面有对电影的分析内容,家长可以跟孩子观看完了以后用来讨论自己的丧失经历:
面对自己的丧失就是直面丧失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承认并接纳这个痛苦,经历这个痛苦,然后从痛苦中疗愈出来。结果是看到自己的内心还有爱的深度和能力都被扩大了,也更能够迎接和进入新的人生季节。在《佩蓉的妈妈经》里面,我分享了一段从席哲博士写的书《出人意外的恩典》里面有关面对丧失的形容,在这里再次跟大家分享处理丧失的过程: 席哲博士在书中描述了他渡过生命中最黑暗时期的经历:
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也在省察自己的生活。其实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也总是逃避痛苦,不愿意去面对。然而,这本书鼓励我直面自己的痛苦,克服痛苦,并从中成长起来。用席哲博士说:
灵魂是有弹性的,就像一个气球。经历了痛苦,灵魂就会变得更强大。经历失去的痛苦,能增强我们的灵魂面对生气、沮丧、绝望等痛苦情绪的能力。这些情绪是在一个人经历痛苦的时候,都会产生的自然而合理的情绪。一旦灵魂变得强大,你就能够体验到更多欢乐,更多力量,更多平和与爱。我们认为是相反的两种事物如:东边和西边、黑夜和白昼、痛苦和欢乐、弱点和优点、生气和爱、绝望和希望、死亡和生命等,但它们就像冬天和阳光一样,不是相互排斥的。即便是在同一时刻,灵魂也有能力去经历任何事物的相反方面。
你会发现很多TCK都擅长写作,这可能是因为他的内心有很多想要表达或倾诉的事情没有别人能够聆听、理解、或共情,所以他们通常会有写日记,向日记本倾诉心理的秘密,同时用写日记来疏导自己的思路的习惯。我的老大凯文也在他的空闲时间学会了用写作来梳理内心的一些想法和感受。他已经写了好几百首诗,也写了三本小说,其中一本《冒险是红色的自行车》,也在国内出版过。在跟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的告别过程,他写了这首英文诗。当我跟他分享我要写的文章里面这个比喻,他跟我分享他的作品。在这里分享给看得懂英文的朋友们。
所以要是TCK最大的需要就是处理丧失,TCK的父母最需要了解的就是丧失的过程,不同的阶段,还有帮助孩子疏导他离开了什么?感觉什么?也要允许孩子表达内心的伤痛。说不定一起观看《头脑特工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TCK 语言的学习
我们了解对于TCK,“家”的定义是紧紧跟人的关系所锁定的。因此,我们也可以用这个眼光来看一个TCK对于学语言的过程。从我收到的提问内容中间,很明显的看到了一半的问题都有关如何让孩子学好日语和汉语,并且有些妈妈们还要自己幼小的孩子也顺便学学英语。但是其实我们很少思考一下学一个语言的用处在哪里?我们纠结了各种学习语言技巧的小细节,却很少去考虑学语言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为什么需要花费那么多的时间跟精力去让孩子学习这些语言呢?在我讨论这个问题以前,大家可以先看看《无论去哪个西方国家都可以学好英文》这篇文章。这是我以前在讨论为什么为了让孩子把英语学的更好而送他出国留学是一个误区的文章。
文章里面提了三个重要的学语言的因素:关系,沉浸,和应用。在深入讨论这些因素以前,大家可以先从《良好沟通,方能琴瑟和鸣》这篇文章里面了解一下5个层面的沟通。
要是我们组合这两篇文章的内容,我们可以看到语言可以用来沟通最底层的打招呼类的信息,也能用来沟通最高层的心灵联结。这个最深层的沟通也是最高层学习语言的动力。我们来看看这些因素加上沟通的不同层面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吧?
很多人有误区的觉得学一个语言有什么特别技巧让人学的比较快。也的确有些人会学的很好,考试很高分,但是很快,要是没有应用,过了不久就会忘记了。这些技巧,用心,甚至天赋或智商方面的优势,其实都不重要。关键的还是应用。我父母以前一起学日文。母亲是学霸,成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名,所以她每次的考试绝对都是100分。父亲比较懒的复习,所以考试分数都不是很好,但是他很敢去找日本人随便聊天,什么都敢聊,而且也因此交了很多好朋友。他们经常去日本旅游,每次去都是我父亲跟当地日本人交流,所以他的日语一直不断的改进,没有几年就讲的很流利。相反的,母亲比较完美主义,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露丑,所以很少开口说日语。因此,虽然她考试的分数超高,远远比我父亲的分数要高,但是过了几年,也没有人知道她会说日语,而且每次去日本旅游,开口交流的总是父亲,所以我们这么多年都以为父亲会日文,母亲不会。在实际生活里,也真的是这样。虽然说不定要是有人找母亲翻译一篇文章,她会翻译的很好,但是没有人会去说母亲很擅长日语。从他们的例子来看,没有应用机会的语言等于不会的语言,只是纸上谈兵。 我们再谈一个出于渴望用语言来进行深层沟通的学习动力。在第一篇学习英语的文章里面,我举了追女朋友的男人学习语言的速度。在我们家里,也有类似的例子。我三妹是在7岁来到加拿大,基本上没有任何中文基础。再加上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她拒绝了她的华人身份,以100%加拿大人的身份过了100%英语生活。但是到了大学,她寻根的欲望让她的汉语水平从零到专业律师水平,让全家人惊讶。从她的身上可见动力的力量。我的三个儿子也有类似的经历。他们在当地学校学了汉语以后,转学到了国际学校就都决定学新的语言。老大学了法语,也在他的间隔年去了法国,多在那里住了几天。他回来以后经常谈到他多么的爱法语,爱做法国菜,爱法国文化。凯文是凯安的英雄,所以他们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烹饪,最喜欢做的也是法国菜。因此,凯安一直想要学习的就是法语。到了国际学校以后,虽然他的法文老师很苛刻,也很排斥法语非母语的学生们,把他们看成累赘,但是凯安对法语的兴趣一直没有停止。在旅游的过程中,凯安最爱的城市就是东京,也迷上了日本的漫画文化,所以当他知道西雅图的学校有日语课,他马上就报了这个班。虽然日语老师不很会教,他还是会继续在私底下研究日语,因为这是他的兴趣。他希望有一天能够用原文日语来从头到尾观看一部日语卡通片。我也在想,只要他对漫画的喜爱不变,他也迟早会学会日语的。这就是内心动力的力量。
我的好朋友黄陈怡文在哈佛时候的研究还有她的专业就是幼儿的双语教育。她在去年给搜狐教育做的这个《在家中父母这样启蒙孩子的英语》讲座会里回答了大部分家长的有关自己幼儿的第二、三、四语言教育的基本原则。
我建议所有在纠结孩子如何保留双语的在日华人家长们好好研究和实践她讲座里的原则和建议。对于有野心也要顺便教孩子英语的家长们,我的建议也是:除非日常生活里有一个讲英语为主的好朋友愿意在情感上跟孩子用英语交流,定期给孩子时间陪伴他,跟他互动和玩耍,这么小学英语的效果不会好,而且即使用死背或者学习单词而已的方法来学,不如不学,因为强迫她去学习只会为她未来学英语的动力打了一个大的预防针。孩子对于学习语言的最主要动力应该是跟一个她喜欢的人的联结和沟通工具,不然就是用来了解或学习一个他想要用原文来学习的领域。除非我们多多帮助孩子们通过多感官,高度互动,情感交流的方法,从内心的想要学习一个语言,硬强迫或者把重点放在词汇、考试成绩、发音、技巧上面,只会在孩子的内心制造了抵触的情绪,降低语言进步速度和效率。
TCK 的教育选择
最后一个话题就是教育一个TCK的挑战。其实一个TCK的跨文化人生本身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教育了。当一个 TCK 从东京的上野动物园 (Ueno Zoo)自己坐地铁到 Sangenjaya (三杆茶屋)去跟日本同学的家人吃饭,这个体验本身就是教育了。当一个TCK去机场接待来日看自己的爷爷奶奶,或者自己在暑假的时候搭飞机回国看望父母的家人,这些经验本身也都是教育了。所以我们需要扩大我们对教育的理解和视野,因为教育无处不在,关键只是我们有没有用心去好好把握他们人生的这么多通过自己各种感官来亲身体验的宝贵学习机会?他们学到的知识不仅是书面的死信息,却是立体的生活。当他们国内的亲戚谈论日本人的公德心、礼仪、和秩序,日本的历史或地理,这些TCK想到的却不会是书面读到的有关秩序的重要,或者需要死背的枯燥日期或地方名,而是立体的闻到、触摸到、感受到,听到或者尝到的立体回忆。这样的学习效率永远会远远的超过书面上的学习。TCK的家长更需要记得,孩子教育的主导永远是家长,因为学校无法帮助孩子定义自己的身份,价值观,心态,还有人生方向。父母却能够通过自己人生里的言传身教来把这些影响孩子终身的生命传递给孩子们。
通常单文化孩子的教育选择会比较简单,可以简单的分成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但是一个TCK有很多选择:在家教育,网络学校,公司主办的地方员工子弟学校,国际学校,当地公立或私立学校。这些选择个有利弊,却让人眼花缭乱。家长最需要问的关键问题就是:
要孩子多么认可父母的文化,讲父母的语言?要孩子多么的融入当地社会与文化,看自己为父母文化的人,还是当地文化的人?这是每个 TCK 都需要问自己的最基本问题。
要孩子多多接触父母文化的孩子们,还是多多接触当地文化的孩子们?
父母的经济和时间情况是否足够供应孩子就读某些学校?
父母打算在当地居住多久?在离开以前这段期间,父母对孩子学习到当地的语言有什么样的实际期待或欲望?
父母如何用自己的语言和教育背景来跟孩子的学校达成最良好的互补模式,而非对立?
教育选择会给孩子和家人带来的压力是否是大家事先想好了,并且乐意要接受的?
父母的价值观是否能够在学校获得肯定?还是需要在家里多做额外的补充或解释的工作?
孩子进入某种体系用了不同学校使用的教材以后,是否会影响以后返回父母家乡读大学的机会或竞争力?
很多 TCK 都不愿意学习父母的语言,因为他们想要跟他们当地的朋友们一摸一样。父母如何拆除这种抵触感来让孩子们肯定拥有第二个语言的优势,自己想要去学习父母的语言?
因为时间有限,我只能分享这些不同选择的利弊表格,让每个家庭根据自己的现实情况来选择最适合自己家庭的需要和条件的教育模式:
父母也可以把孩子送回祖国或外国的寄宿学校,但是因为孩子需要早起离开父母,这对孩子的发育不益,而且也需要足够的经济条件,我就不在这里讨论这个选择了。 我在网上搜索了有关TCK的资料,有很多很棒的英语网站,却没有任何中文的网站。我希望这个理念能够渐渐扩展到各地的华人圈子里,让更多在世界各地的华人能够开始为在全球各地的华人TCK们提供宝贵的资源和经历的分享,让他们也因为有了这些资源而乐意,甚至深深的渴望学好自己父母的母语。
下面的连接是英文网站,有非常大量和丰富的信息,也希望会有家长能够翻译这些信息,让更多在世界不同角落养育华人 TCK 的家庭能够受益:
2. Third Culture Kids: TCK 的优势
3. What Is A “Third Culture Kid?”: TCK 社交的网络社区:“TCK 是未来公民的原型”
4. When You’re A Third Culture Kid (Blog)
5. TCK 面临的问题:The Trouble with Third Culture Kids
6. TCK 面临的问题:The Difficulty of Life as a TCK
8. TCK 的家长:To The Parents of Third Culture Ki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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